【盾冬】绿海（二）
※跟基友商议了一下，徒手抓人鱼简直高能得不科学，所以给Steve打了个万能背包
※忘记说了，本文是HE，请放心食用
※无法解释的文风突变，请相信作者暂时还是同一个人（接盘侠在撸她自己的文）T-T
（二）
十岁的男孩在芒果树的阴凉里醒来，脸上挂着茫然的泪滴。他似乎做了一个恍恍惚惚的梦，在梦里恍恍惚惚见到自己不久前过世的母亲。她站在码头上，穿着参加婚礼时才拿出来的素白长裙，脸上蒙着轻纱，周遭围绕着如同晨曦般浅淡的光芒。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。他站在濒临大海的悬崖边上向她挥手，她却在他的目送下步入了薄雾缭绕的大海。
轮船在极远的海面上冒着羽毛型的烟，他躺在树下从枝叶间的罅隙窥视着湛碧的天空，直到自己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会干涸，才站起身用那双满是划痕的赤足往回走。经过几户炊烟袅袅的人家，他在一幢孤独的小木屋旁嗅到了一丝香气，清甜的，如同一朵深夜独自开放的玫瑰。他改变了方向，顺着歪七扭八的木栅栏走了一段距离，推开栅栏门进了荒芜的院子，经过一片晾晒的渔网，最后敲了敲那扇破旧的木板门。屋里走出来一个独眼的怪物。他先用凶恶的眼神的看了看有些畏惧的男孩，然后走向滋滋作响的炉子，拿起上面焙着的一个塞满红糖的苹果，转身回来塞给他。
灼热的苹果几乎要烫伤男孩的手心，但腹中的饥饿迫使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。
冰冷潮湿的夜风贴着海面刮过来，澎湃的海浪反复击打在岩石边缘激起猛烈的浪花。Steve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，终于在礁石上醒了过来。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凝视在头顶渐近满月的一张金盘上——那缺少的地方印着自己的齿痕。
他从来没有犹疑过，他愿意为他曾经咬下的每一口付出巨大的代价，过去是，现在也是。
夜晚的海湾并不如想象般的平静。它在用层叠的浪花怒嚎着，嘶吼着，仿佛肺病患者般张开深黑的巨口发出足以掀翻天顶的巨大的潮声，不断把涌沸的“鲜血”从边缘喷溅出来。而苍穹反倒是神秘而静谧的，只用一只银白色的眼球注视着夜幕下的一切。Steve张开四肢贴在礁石上，静静听着近在咫尺的风浪声。他本来可以换个地方休息，但他实在太累了。
就在思绪快要再一次涣散的时候，一种若有似勿的尖细歌声却穿透了厚重的骇浪直达他的意识深层。
Steve打了个激灵，从礁石上爬了起来。
来了！
他又仔细聆听了片刻，呼啸的风声里面确实有一种仿佛人语般的细微歌声。他放下背包，顺着礁石的边缘滑了下去，在高低起伏的砾岩间循着那个断断续续的音源攀爬起来。虽然传说中人鱼的歌声有强大的蛊惑力，但他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。在一块临海的巨大礁石前，他倏然顿住了脚步。那后面传来一阵清晰的人语——
“你猜我手里有几条小鱼干，猜对了我就把三条都给你。”
猜测的一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：“两条。”
Steve在心里默哀了两秒钟。看来白天的那家伙并没有说谎。
低语被一阵嬉笑声盖过。他紧贴着礁石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想看个究竟。视线从礁石的边缘擦过，投向波涛汹涌的海面，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嬉闹的人鱼，而是一双眼睛。
美丽而略微熟悉的，澄澈的，灰绿色的眼睛，安静地漂浮在深黑的水面之上。
Steve不知道为什么在暗夜的风浪里自己还能清晰地分辨这一切，但那双眼睛确实吸走了整个海湾的月光，在洁白的水浪中仿佛灯塔一般熠熠生辉。现在这座“灯塔”发出的光芒正直直地投向Steve。
在稍纵即逝的对视中，Steve确定那双眼睛并没有发现自己。
因为它根本就是在那里等着他！
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，但就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，那眼睛晃动了一下，因为光线的角度转为灰蓝色，正下方的红唇忽然开启，做出了一个口型。Steve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两片唇动了动嘴，清晰地发出了一个并不那么绅士的词汇——
“白痴。”
该死！
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奇怪的第六感，Steve先于猛烈海风中那个奇异的破空声前往后退了一步——一个黑色的绳套从礁石下的阴影中猛地飞出，什么也没有捞住后甩了他一脸冰冷的海水，又飞速落入了海中。
但这事儿还没有完。
脚下踩着的石块忽然松动了一下，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，本能地想要抓住礁石的一角保持平衡，但刚伸出右手，腕上就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触感。急忙站稳脚跟一把拉出绳圈掷在地上，另一个桎梏却悄无声息地从身侧荡了过来，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且迅速收紧完毕。
这一整个巨大的圈套终于彻底牢牢地勒住了他。
仿佛醒悟过来一般，Steve做了一个下蹲的动作想要去摸自己的靴子，但是身上的绳索忽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。被牵引着往前踉跄了几步，他终于在微弱的反抗之后整个人跌入了海面。
海浪里一阵得意的大笑格外刺耳——
“咆哮突击队出发！”
—TBC—